前些天，收到一位晚辈的邮件，其实她只是比我小八岁，之所以称之为晚辈，是她在大学期间，到律师事务所实习，机缘巧合作了我的实习生。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马上就要正式进入律师行业，成为一名女律师。在信里，她讲了她的律师梦，她的理想，她的憧憬，虽然梦里有她的困惑和她的担忧，但实习期间的感受和收获，让她找到了学习的榜样，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信里充满了一个女孩奋斗的激情和对律师事业的热爱。这封邮件的题目就是“你是蝴蝶，我是毛毛虫”！
“一只毛毛虫要成为美丽的蝴蝶要经过多少次的蜕变啊！现在的我是一只丑陋的毛毛虫，而我的眼前却有你，你是那只美丽的蝴蝶，崔律师更是那只绚烂多姿的蝴蝶，我是多么的幸运啊！”女孩的信中的崔律师，其实是我当年作毛毛虫时候眼中的蝴蝶。凝视着“你是蝴蝶，我是毛毛虫”这句话，令我思绪万千，不仅想起我是毛毛虫的日子……
一如信中女孩的激情，当年的我除了酬躇满志，更多地是担忧和困惑。在传统的眼光看起来，律师行业充满激烈的竞争和挑战，是一个男性主导的行业。一些现实和世俗的偏见，人们都觉得女性在这个行业当中，要想成功不仅非常困难，甚至还得借助一些暧昧的关系。一位没有任何背景和关系的女性，到底应该如何发展？！如何生存？！一直都带着这个问题和压力，我开始的时候走得很辛苦也很迷惘。
幸运的是，在我没走多少弯路之后就遇见了崔海燕律师。崔律师也是一位女性，从她身上我学到很多宝贵的东西，也渐渐找到了作为一名女律师生存和发展的答案。
崔律师工作非常认真和严谨，诚恳地对待每一位当事人，高标准地要求每一个案件的质量。每一个事实都调查核实到细节；每一个法条都认真核对到标点符号；每一份诉讼文书都反复修改到逐字推敲。印象最深一件事情是我们合办的一个案件，标的额很小，有个环节需要到一家大公司调查取证。刚一开始公司董事长并不理会我们，但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上门联系，吃闭门羹也不气馁，最后董事长被我们感动了，除了积极配合之外，还邀我们共餐，席间董事长有感而发，坦言我们为了这么小的案件如此认真而执着令他佩服。说实话，那时调查取证被拒绝了一两次以后，我心里面早已经打退堂鼓了，便提议崔律师我们即使没有这份证据，案件还有胜算的把握，就放弃算了。是崔律师的坚持令我明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工作的同时，在专业知识学习方面，崔律师也非常努力刻苦，不放过每一个学习的机会，不断地为律师业务专业化方向积累和储备。有一次坐崔律师的车子，车子一起动就开始播放英语学习的磁带。其实，在我看来崔律师的英语水平已经非常高了，但她还是这样把时间当作海绵里的水挤着用。当有一天，在一次国际研讨会上听到国外的律师同行惊讶和夸奖崔律师的英语能力时，我心里明白这种出色是用非同寻常的辛勤和努力才能获得的。崔律师在2002参加了司法部青年律师培训项目赴英国学习一年，2006年又挪出时间，舍弃正处在事业黄金期能够获得的可观经济收益，赴美国半年参加浙江省反倾销的培训项目。一步一步，毫不懈怠地提升其涉外律师业务的专业水准。
其实这样的事情还很多很多，点点滴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影响着我做人做事的态度，影响着我作为一名女律师的职业观。我开始找到毛毛虫蜕变的轨迹。
细致、耐心、诚恳，都是女律师特有的品质和长处。在发挥这些优势的基础上，女律师可以走“高、精、专”的律师业务定位。有了崔律师的榜样，我渐渐找到思路，在之后的发展中力求自己走专业化的线路，避开低端的传统业务类型，把自己的专业作精作细。
下定决心从认真仔细、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每一个小案件开始，尝试着在平凡和琐碎的实务工作中开始专业化努力。当时，正好接到一家饭店单位的法律顾问聘约，于是我要求自己不仅在客户遇到法律问题之后给予满意的法律服务，还要在客户遇到问题之前为客户考虑到可能的法律风险。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静心研究这方面的法律，做到专业化精准。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冷门和狭小的业务类型，但是有了崔律师的理念和精神的支持，我坚持潜心学习研究和努力工作。精诚所致，金石为开！2005年杭州律师论文研讨比赛中，我的一篇关于饭店法律问题的论文获得第一名，其后多篇饭店法律方面的文章发表和得奖，尤其是当我得到众多饭店行业客户的认可后，我感到无比地快乐和鼓舞！
女律师的“高、精、专”工作定位，“高”是首位的，正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人生应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大学只是一个逗号，不应固步自封。跟随着崔律师的足迹，我目光锁定在出国学习的方向。要想达到这个目标，英语是第一个难关。说实在的，那时我的英语能力非常差，现在想起来真有些自不量力，当时就凭着一股勇气，义无反顾开始征程。刚开始，只能和高中生在同一个培训班学习，每天往返于单位和学校之间风雨无阻，几个月的刻苦并未带来英语水平的突飞猛进，薄弱的英语功底无情抵销了努力。面对困境，破釜沉舟，毅然做出脱产学习的决定。尽管眼前是无可回避的工作和谋生压力，可我相信舍得才能得到。再次努力，不负所望，英语水平大大提高，可令人沮丧的是，考试成绩离出国培训的要求还依然很远。放弃还是坚持？！面对屡次考试失败，勇气已然销磨殆尽，但同时渐渐清醒，醒悟到英语学习不能急功近利、一蹴而就，而是一个需要时间、需要持之以恒的过程。之后，我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工作之余学习着
像崔律师一样，把时间像海绵里的水一点一滴挤着利用。作为一名女性，操持家务是少不了的，于是家里各个角落贴满了各种英语小抄：厨房的壁柜上，炒菜的时候可以边看边炒；卫生间的墙面上，洗衣服的时候可以边看边洗；房间的墙壁上，拖地的时候可以边看边拖…… 就这样屡败屡战，前后一共用了大约两年的学习时间。最后一次参加出国选拔英语考试的时候，已经是有着八月身孕的准妈妈。怀孕的不便和不适给学习带来一定的困难，但拍拍肚子里的小宝宝说“妈妈会加油的”，心中平添了许多勇气和信心，做母亲是幸福而勇敢的！小生命诞生后和我一起迎来了全国BTF英语考试高级的出色成绩。2007年，终于入选浙江省人事厅WTO事务高级人才培训项目，赴比利时培训5 个月，梦想成真！
这次出国培训让我受益非浅，人生似乎又走到一个新的起点。回望曾经走过的路，几经风雨、几经失落，庆幸始终没有放弃信念，让所有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我这只小毛毛虫，开始有了美丽翅膀，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于是，我提笔给晚辈回信，写下我的感悟：
梦想的道路上总是充满了荆棘和坎坷，梦想的翅膀会要经历多少风吹雨打！如果成功的女律师可以称为蝴蝶的话，那么为了那份独特的美丽和绚烂，不知要经历怎样痛苦的蝶变！只有每一只蝴蝶自己亲历过每一次的蜕变，只有每一只蝴蝶自己清楚如何涅槃而飞，但，不应只是蝴蝶明了，毛毛虫更该悟到丑陋和低微只是必经的过程！对于美丽的梦想，不放弃！不抛弃！所有汗水和泪水终将铸就梦想起飞的一天！
作为女性，作为女律师，靠着自强不息，凭借性别优势，选择合适的定位，定会有自己一番天空。而所有的女律师更要相互扶持、老中青传、帮、带，让毛毛虫看到希望和方向，让更多的毛毛虫化蛹成蝶！破茧而出！
因为这实在是一份美丽的职业，实在是一份值得终身孜孜以求的事业！美丽的律政佳人，美丽的蝴蝶，让我们在法律的金色阳光下，传播正义之花的芬芳，舞出最璀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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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雪慧，本所合伙人，建筑房地产法律部律师，浙江省律师协会建筑房地产业务委员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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