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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的秋
加入时间:2008-11-4           作者:陶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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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成行去了明州,因为一直怀揣着那份未能亲历明州秋天的遗憾。
  几年前别去的时候,还是酷热的炎夏,在DINNING GROUP送行的饭局上, 他们送我的画册里满页满页都是色彩斑斓但却纯静如处子的秋天, 那些镜象如此鲜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以至于到DC伊始,就开始打听,什么时候才是明州最好的秋天……
  亲历其中的时候,才发现之前自己曾无数次地问朋友“叶子红了吗?”那是怎样的一种片面误读,因为秋天其实完全可以是黄色的(至少在某一个阶段),那种柠檬色的明黄,艳艳的,活泼泼的,和那些依然翠翠的绿交织在一起,让你很难把秋这样的一个季节与成熟收获或是冬的临近联系在一起。那些一把可以挤出水来的明黄和翠绿中,零星地点缀着些绛红的叶子,在煦暖的阳光下,揉和在天空和湖水那纯净的蓝色里---这是我从未想象过的世界,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原来,除却宏大,大自然依然可以以其纯净,让我们感觉到渺小,因为那时的我们才能真正明白:很多时候,我们真的卑微如尘埃!

                      Bares & Noble
  印象中,在D.C的街头,除了各种各样的Club之外,没有比这个地方关得更晚的店了,周末也不例外,因为连锁,所以在各店的门口都可以看到赫然陈列的大牌子:From 9:00am—11:00pm,似乎就在傲然地召示着它的与众不同。
  最爱Georgetown M街上的那个Bares & Noble书店,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依然会有这样的一块地方可以让你的心灵可以小憩留连的地方,二楼还辟出了一块不小的空间供读者坐下来喝东西的地方,咖啡的浓香几乎覆盖了人们对于其他饮料选择的欲望,但对我而言,这里的Gray Earl茶却是我的最爱,不是因为口味,而是因为我可以选择热水,可以在咖啡的浓香里续杯到坐厌了这个地方为止。
  来这里的人有来看书的(书店里的和自带的),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这里探讨作业的,也有只是来这里喝杯咖啡凝神停驻片刻的人,无论是哪一种,他们各异的坐姿与灵动的神情都会让你觉得非常的放松与自在。
  于是也捧一本”Her Way”,稍稍搁起脚,书里书外地琢磨起希拉里如果当总统,那会怎么样的女人,怎么样的美国,怎么样的世界……

                      瀑布 老人 鸟
  这是我第二次大瀑布(尼亚加拉大瀑布)之旅,临近瀑布时,同行的人相约去坐”雾中少女号”——以体会亲近瀑布的”湿身”之乐,而我却因前一次的瀑布之行时更多体会的是那置身其中的乐趣,所以这次决意要弥补自已未能更多概览其壮观之遗憾,于是选择留在岸上,试图找寻自己的角度去发现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一片离瀑布不远的地方,多半都被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围着,如果是在国内,我会把它叫做公园,但在这个随处绿荫成片的地方,我还可真不敢如此造次。
  移步换景的过程中,林中草地上的一幕景象让我彻底地敛声静气——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在藤椅上自在地坐着, 一只小鸟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中, 悠闲地啄着他手心的坚果碎屑, 老人脸上俏皮的笑如同午后洒落的阳光……
  或许我脚下细碎的声音还是惊动了他们,小鸟未及把老人手心的美味享用完毕就扑楞着隐回树叶中去了,老人缓缓地将其目光从掌心移到了我的身上,当注意到我一脸的遗憾时,他冲我扮了个鬼脸,忽然冲着远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哨声刚落,三五只松鼠争先恐后地窜到他的面前,在这些小东西充满期待的仰视中, 老人慢条斯理地从他随身的腰包中抓出一把坚果来……
  老人应该是住得不远吧,但无论他是住客还是游客,那一刻他就象他生来就属于这里,他和那些小小的生命一起从容地诠释“幸福”:幸福从来就不需要太多——倘若你懂得和那些最细弱的生命和我们最本原的需求对话.
  于是我开始觉得我也是幸福的, 因为我可以是那样温暖的片段和场景中的过客!

                      玻 璃
  坐在波士顿机场候机厅的大玻墙前,不远处飞机在蓝天白云为主题的背景里起起落落,而那些已降落或正准备出发的飞机, 却时常在候机室的背景音乐中如鲶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你的视野,带着一种静谧的调皮.登机口侯着一位满头银发老太太温暖而淡定笑着,点活了那一玻璃墙中的景色……这一刻忽然那么感谢那些发明和运用玻璃的人, 至少他们让我明白了这样的一个道理——距离和隔离都可以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它们在滤去了我们不愿或无法面对暄嚣和难堪的同时,给了你感受事物最纯美部分的机缘……
  小小感慨之外,想起了住的酒店里写给顾客联系册上那种句话: Travel is not just a thing from A to B……
  Are you want to be in jail
  周末的下午,终因不堪忍受生涩冗长的填鸭式讲课,教授赶在上午有限的时间匆匆结束了其预定内容后,如释重负地宣布下午为 “Free time”(我敢打赌这是整个上午最让我们兴奋的英语单词)。同学有相约去逛街,有去Smithsonian Mall的,还有去动物园的……而我,只想在这样一个午后,去了一个小心愿-----找个地方“看人头”。
  Dupont Circle 是华盛顿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它未必高楼林立亦没有游人如帜的繁华与暄闹,但却是D.C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 Downtown。中心公园的长椅上零星地坐着一些歇脚的、无所事事的,或是服饰与神情都很怪异的人.初秋的阳光依然不遗余力地热情着,只是被公园里繁茂的枝叶截成斑驳的光影后,懒散而自在地散落着……
  目光收近了,却是一排报箱和有些斑驳破旧的栏杆,栏杆上油漆的绿色很象早些年西湖边的公园或马路栏杆的颜色,那种旧旧的墨绿。有点想家了……
  周五的下午三时,那些有幸不用坐在办公室而路过我窗前的人,基本都是一身“短打”的“游人”(游客+游手好闲的人),各自端一杯饮料,三三两两地晃悠而过,在炫目的阳光下,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捕捉,或是被日光晒得氲开去了,或是隐在他们摇摆行走时的阴影里,于是我拿起相机,试图为这个下午留一些咖啡浓香之外的记忆……
  “Are you want to be in jail?!”,一个冰冷而带着怒气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迎着这声音所及的是更冷的眼神和表情——一个把自己全身裹在很多布里的壮硕女人冷冷地瞪着我……
  “No picture here? Ok, Ok”,一直习惯于D.C人民友好而热情问候的我惶恐而又讨好地向她堆了一脸疑惑的笑容……
  “Ok, Ok What??.....I am not terrorist,not lesbian……what else?do you want?”声音烦燥而尖锐。
  我错愕地收起相机,看着她愤愤地把桌上的一堆杂物(一本破边的硬皮书、几块分不清颜色手帕、还有两个Starbucks 空杯等)放进她身边那个看上去有点年头的小推车里,决然但并不利落地起身绕开我出门走了……
  在这世上,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有人迎着街头过客的镜头自在挥手和灿烂地笑,一样也会有那些对自己身边的镜头惶恐不安的人—— 那怕这个镜头事实上从未曾对准过他。
  想来,我们面对镜头的态度,就如同我们面对别人的目光,这样面对中,真正面对的不是镜头,而是镜头中的那个自己。

                      写 点 什 么
  一直以来喜欢阅读与书写(呵呵,这里不敢用“写作”,又觉得用“写点什么”寒碜了点),但却本能地排斥所有非纸质的形式。
  就阅读,捧一本或厚或薄的书,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姿势,目光游走于字里行间的时候,随之扩张与飞翔的思维是立体的、有空间感的,而面对电脑的时候,屏幕眩目的冷光和互联网的无形,却抹去了油墨那种厚重与温暖的感觉,那种可无尽延展的信息状态,把我们的思维变得又急又平——当我们总在想前方还有更多,总怕自己落下了什么的时候。
  而就书写,在习惯于随手将生活的点滴记录于形状色彩各异的本子、告示贴、甚至于废纸的角角落落后,忽然有一天,被一个远方朋友的博客所感动,久未相见的她,如此亲切地鲜活在她的文字里,阅读的过程成了倾听,成了久违的心与心的交流,她努力记录心情、记录自己眼睛和想象所及的东西,这样的文字是记录更是梳理,其背后是她对于自己的勇敢和对生活的乐观与努力。那样的一种传递带给我的温暖与力量,让我有了在一个无形的空间里写点什么念想——记录自己“在路上”,告诉亲人和朋友“我在”...
  于是我选择这样一个空间。互联系网无形之中增加了人们希望不被了解的成本,而当你面对博客大行其道的时候,你不得承认,渴望交流、渴望被了解与渴望独处与归隐一样,是我们内心的一种本能需求,对这样需求平衡点之选择也许这就是“共享空间”vs.“博客”不同价值所在。

*陶海英,本所高级合伙人、国际投融资法律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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